【侍影評】《星際效應》諾蘭的變與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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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電影特派員Comeback Kid跨刀聯播

克里斯托弗·諾蘭(Christopher Nolan)的片子強弱項一向相當明顯。

他的電影結構設計精巧、炫技令人讚嘆,但總是給人冷冰冰的感覺,角色情感和故事內涵經常是聊備一格,所以看完了會給人「哇,真精采,真炫!」或是「哇,想得到把這概念放進電影裡,真酷!」的感覺,但是不會讓觀眾太關心劇中角色的處境,因為角色只是推動劇情進展的棋子。你會對一顆棋子有什麼特殊連結或情感嗎?

(圖1. 摘自www.hollywoodreporter.com
也許導演意識到這點終將令他陷入原地踏步的境地,所以嘗試了改變。《星際效應》除了再次展現諾蘭的拿手好戲,有效融合了許多商業片成功的元素,還表現出有一點不同於以往的諾蘭。他首次做到讓觀眾真正關心劇中人物的處境,也第一次真正觸動了觀眾。由於這些改變,《星際效應》跟他所有的前作比較顯得較為平衡,加上主題探索展現的大格局,無疑是一部出色的商業片。

(圖2. 摘自mangojoos.com
《星際效應》前20-30分鐘的節奏和以往的諾蘭作品截然不同,有比較和緩的鋪陳,不像以前一樣每分鐘都匆匆忙忙的,因此使得本片的情感線成功許多。諾蘭擅長營造氣氛的功力也發揮得相當不錯,很多場景在大螢幕上觀賞很值回票價。不少太空船移動的畫面頗能勾起《2001:太空漫遊》影迷的回憶。本片也承襲《2001》的傳統,除了配樂部份以外,忠實呈現太空無聲狀態,以及其寧靜震撼力,而沒有像許多科幻片硬是在太空鏡頭加入爆炸、撞擊的聲音。

當然,除了精采的畫面呈現、契合題旨的英詩朗誦XD、動人的親情、精巧的劇情設計(時間差異加深親情難題再次表現了導演的聰明巧思)等優點,《星際效應》並非沒有缺點,包括某些段落略顯拖沓,以及許多評論已指出的劇情和科學細節不合理處。例如NASA像是在路上隨意撿人一樣找太空船駕駛員的過程,還有Romilly為什麼孤獨一人在太空船守了23年多,精神狀況卻沒出問題等等。

(圖3. 摘自res.cloudinary.com
但事實上,任何一部娛樂商業片仔細檢視後都能挑出蠻多不合理的地方,因為這類片子擺明了就是一個由創作者架空的世界,只是跟我們身處的現實類似,很多運行規則都是導演/編劇說了算,所以爭執合理性意義可能不大。你買票進戲院看娛樂片的那一刻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買了導演的帳,只能任他擺佈。況且我還沒聽過有人能合理解釋為什麼法治社會的警察要和一個身分不明、奇裝異服、沒有執法人員身分的人合作打擊犯罪,任意賦予他各種特權(你連每次面具下是不是同一個人都很難確定吧),而且此人毀損私人財物或公物從來不用究責,但是大家看《黑暗騎士》還是看得挺高興的,不太會拿這種問題煩自己,對吧?

(圖4. www.hollywoodreporter.com
從後段的收尾,我們更能明確看出《星際效應》的世界是個由導演訂定的法則主宰的世界,故事走向只能朝導演想要的方式走,甚至連觀眾該怎麼思考導演都已經幫你決定了。你不必管Romilly如何面對二十三年的悲哀和寂寥,你也不必管Cooper和垂垂老矣的Murphy見面為什麼還是能這麼溫馨。經過如此巨大的時空物換星移,他們見面不會有深沉的悲哀、尷尬和陌生嗎?壯年老爸和老太婆女兒見面是個衝擊力多大,對一般人經驗來說多詭異的事,而且Murphy很有可能在價值觀上已經變成一個Cooper不認識的人了。不過導演沒打算要你深入想這些,他只要你記住「愛」是宇宙間最偉大的力量就好了。

也因此《星際效應》雖然精采,深入思考的話可能只是自尋煩惱。假如帶著看商業娛樂片的心態看,你應該能好好享受它。假如不這樣看,那可能會忍不住想挑很多毛病。而諾蘭雖然有了一點改變,但他有從「賣座的導演」朝向「偉大的導演」定位接近一點嗎?目前看來也許還是有幾光年的距離得穿越吧!